淩葳朝顧一念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，轉身朝漸漸走近的程謙看去。

程謙今日穿了件白襯衣，黑色西褲，剩下的陽光有些刺眼，他嘴角的笑意卻溫潤如春風，瞬間撫平了人心底的燥意。

淩葳有些恍惚。

好像一瞬間，又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見他的場景。

那時候，清雋的白衣少年，也是這樣逆光而來，唇角那麽一揚，她就瞬間傾心。

程謙走到他們面前，先跟顧一念打了招呼，然後又看回淩葳，“葳葳是來探班的？”

淩葳回了神，朝他擠出一抹笑意，“程哥哥，我……剛好路過。看到一一的劇組在這裏拍戲，就過來看看。”

“我跟一念待會要去吃中飯，你也一起吃個飯再走吧？”程謙看著她，溫柔地笑。

淩葳略有些遲疑，看一眼顧一念。

最近她太忙，跟淩葳的聯系也少了，不清楚她跟易恒那邊到底怎麽樣了，也不清楚她現在對程謙是個什麽態度，想了想，起身攬過她的肩膀，笑著道，“你下午有事嗎？要是沒空的話就算了，下次再請你吃。”

這樣，如果淩葳不想跟程謙一起吃飯，也可以就著這個臺階下。

淩葳聞言，果然搗蒜般點著頭，“對對，我下午還有事，就不一起了，下次吧。”

程謙眸光深邃地看她幾秒，突然一勾唇角，半開玩笑半認真道，“葳葳，你該不會是在躲我吧？”

淩葳嘴角笑意微僵。

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躲著程謙，明明已經放下了他不是麽？可為什麽看到他，還是會有不自在的感覺？

淩葳低了頭，眼中閃過一抹無措。

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。

跟易恒那邊一直在冷戰，幾天都收不到他的一條微信。她清楚自己其實已經不喜歡他了，可總是不好意思先提出分手。

畢竟，易恒是因為她才回的京城。

跟程哥哥這邊，想來也不會再有可能，既然如此，為什麽又要白白給自己希望？

程謙看著淩葳迷茫的神色，笑容也淡了下來，看了她兩眼，斟酌著開口，“葳葳，我……我開玩笑的，你別往心裏去，你要是有事……就先走吧。”

淩葳深吸一口氣。

做不成戀人，難道連朋友也不能做嗎？自己是不是太孬種了點？

想到這，擡頭看向程謙，甜甜一笑，“難得程哥哥主動相邀，我還是不要拒絕了。不過……”她眨了眨眼，“程哥哥可不能借花獻佛，這頓飯，得你請我跟一一才是。”

程謙見她恢覆笑意，舒一口氣，爽快地應了，“當然沒問題。”

顧一念雖不知淩葳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，但見她笑容甜美，似乎並未勉強自己，便沒有多說，起身道，“我跟導演那邊說一聲，程哥哥對這附近熟，你來找地方吧。不過最好近一點的，我下午還要回來拍戲。”

知道兩人都喜歡吃辣，程謙挑了家湘菜館，就開在星達所在的大樓裏。離拍攝現場近，工作日中午人也比較少，私密性足，對顧一念來說很方便。

顧一念笑，“程哥哥永遠這麽貼心。”說著，帶上墨鏡和鴨舌帽，挽過淩葳，“走吧葳葳。”

莫怡護送他們進了大樓後就返回了片場。

三人站在電梯前等電梯。

大樓裏的員工一般都是中午十二點下班，現在才十一點半，所以大廳裏人很少，不至於因為顧一念的出現引起轟動。

三人閑聊了一會，電梯就到了。

程謙按住電梯，請她們倆先進去。

淩葳剛要邁進電梯，卻突然怔住，臉色一變。

電梯裏站著兩名穿西裝的年輕人，似乎是在這棟樓裏上班的員工。顧一念不經意一瞟，目光也凝住。

站在電梯裏的其中一人，是易恒。

易恒顯然瞧見了淩葳，臉色也難看起來。

另一人不知情，見到程謙，忙神色恭謹地打招呼，“程律師”，說著，剛要出電梯，見易恒站著不動，伸手拉了拉他。

易恒回過神，垂了頭，跟同事一起走出了電梯。

淩葳張了張嘴，卻不知該說什麽。

顧一念也沒想到會這麽巧，正想著如何開口，一旁易恒的同事卻像發現什麽新大陸似的，兩眼放光地看著顧一念，“顧一念，你是顧一念是嗎？”

顧一念只得摘了墨鏡，朝他笑笑，“你好。”

男人一臉興奮，“那個……我……我能跟你拍個照嗎？”

程謙涼涼看他一眼。

年輕男人回過神，意識到顧一念似乎跟程謙認識，不敢再造次，訕訕一笑，“那個……程律師，我跟易恒出去辦點事，我們就先走了。”

程謙“嗯”一聲。

年輕男人忙拉著易恒快步離開，沒有註意到易恒灰敗的臉色。

程謙按了關門按鈕，眼風往淩葳面上瞟去。

淩葳沒有註意到他的目光，咬著唇，眼神有些波動。

他收回目光，想著方才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，心裏有了幾分計較。

到了湘菜館，程謙要了個包廂。

點完菜，淩葳讓他們先聊，起身去了洗手間。

程謙給顧一念倒了杯茶，擡眸看向顧一念，緩緩開口，“一念，你跟葳葳認識易恒？”

顧一念知道剛才淩葳和易恒的異樣瞞不過他，輕“嗯”一聲，低頭看著杯子裏的茶水，“他……是葳葳的男朋友。”

程謙握住茶壺的手一僵。

他能看出兩人間的氣氛有些異樣，卻沒想到，是男女朋友的關系。

淩葳有男朋友她是知道的，不過……她的男朋友，居然會是自己律所的實習生，這他是完完全全沒有料到的事。

律所實習生不歸他帶，但偶爾也有接觸。

易恒這個年輕人，他印象中，對工作熱情，也能吃苦耐勞，可有時候，似乎有些太過心急了些，還不夠沈穩。

他放下茶壺，心緒一時有些亂。

淩葳在他心裏，好像還一直是小時候那個笑起來甜甜，喜歡纏著自己叫哥哥的小姑娘，不知什麽時候起，竟然長這麽大了。

只是，既然是男女朋友的關系，為何剛才兩人見面時的態度那麽奇怪？就算有外人在場，也不該是互為陌路的表情吧。

顧一念擡眸看一眼他，突然開口，“我聽說，葳葳高中畢業的時候，曾經向程哥哥表過白。”

程謙一楞，垂了眼簾，笑了笑，溫聲道，“那個時候葳葳還小。”

顧一念怔了怔，心裏閃過一絲奇妙的感覺。

想了想，又道，“葳葳和易恒現在在冷戰，作為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，我覺得……易恒好像並不適合葳葳。”她盯著他的神情，“程哥哥應該跟他也有接觸吧，你覺得，他怎麽樣？”

淩葳進了洗手間，想了想，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易恒的電話。

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。

聽著話筒裏傳來的“嘟嘟嘟”的忙音，她不死心，又打了一遍。

這次，易恒還是沒有接。

原本想要解釋的心也一點一點冷了下來。

算了，既然他不相信自己，她又何必巴巴地再湊過去？這段感情她談得太累了，也許，是時候該放手了。

看著鏡子裏的自己，深吸口氣，拍了拍臉蛋，走出了洗手間。

回到包廂，正要推開門，突然聽到裏面傳來顧一念和程謙的交談聲。

她聽到顧一念問程謙，覺得易恒是個什麽樣的人。

好奇心驅使，她落在門上的手一頓，沒有進去，站在門口靜靜聽著。

包廂內。

程謙聽到顧一念的話，仔細想了想，才開口，“如果單從評價員工的角度來說，他熱情好學，吃苦耐勞，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。但……如果站在葳葳朋友的角度來看，我並不覺得他和葳葳很適合。易恒家境不好，以後還得補貼家裏。葳葳這樣的小姑娘，生來就是應該被人寵的，跟著易恒，她會太累。”

話音落，突然聽到身後的門“砰”的一聲被人推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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